[叶橙]晨暮 1-3
BUG一堆，剧情跟现在想的也有很大偏差，差不多是废稿了，又要推翻重写，丢上来你们随便看看吧……
晨暮
1
近一整个十七岁的冬天，苏沐橙都团在嘉世宿舍队长单间里，用叶修睡觉时盖在棉被上的薄毯子把自己裹成一团，岿然不动地写试卷。今晚陶轩又来找叶修谈事，但似乎不是什么要紧事，两人坐在房间窗台边的沙发上就聊了起来，三言两语过后很是热闹。
苏沐橙受影响，一会儿捏着笔敲敲打打，一会儿瘫在椅子上变换着姿势刷微博，一会儿把书本里汉字的封闭处全描黑了。
陶轩今天情绪高涨，说到兴头处甚至会从沙发上撑起身，手掌越过茶几按在叶修不算宽阔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如同托住茶盏的底，不停地在比划什么。
她注意到了自己的名字夹杂在“注册”、“资产”、“扩建”等一些奇奇怪怪的词语里间或冒出来一下，时不时瞥去几眼，但叶修斜背对她，看不到脸上表情。
陶轩大约是真的高兴，没有言辞躲闪或是对她投来的好奇神色视而不见，他灌下一大口乌龙茶，等苏沐橙收回视线看课本的时候才不着痕迹地转头看她，带着一种年长者对小孩儿说话独有的哄逗问道：“小沐橙，我们有个好消息，要不要听？”
每次到分享信息的时候，陶轩总是隐隐透露出这样一种语气，使她无端感到被施舍，有的时候则是被说教。苏沐橙放下笔抬头，心里有点不太高兴。但这没法苛责陶轩，他已经非常关照她了。只是她在哥哥和叶修身边的时候，信息从来都是对等的，从不会因为身份或年龄就多寡不均。
苏沐橙木着脸，尽量不让旁人察觉这细微的情绪波动，但在叶修回头看她的时候，还是觉得失败了。
“联系到几家外设品牌，我们打算元旦的时候去争取一下赞助，这几趟如果成功的话，年后就可以开始修建新的战队基地了。明年夏休你就可以住过来，我和老陶说好了，单间哦，”叶修冲她眨了眨眼，“家里就你一个人住，总是觉得不太安全。”
“也只是在那睡个觉而已啊。”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她还是雀跃不已，支起椅子腿儿摇晃起来，刚才的一点点不满也忘到脑后。
“就住过来吧！”陶轩合掌一锤定音，“一间屋子的事，省得你们俩老跑来跑去的。”
出门回家之前，苏沐橙一边套鞋一边问：“可是你们元旦去呀？元旦不是都放假了吗？”
“陶轩说我们是登门拜访，应该没事。”叶修要送她，靠在门边捏着烟盒等她，见苏沐橙站起身，他推开了门，灌进来的猛烈的风像把人一头摁进冰冷的水里。
“狩猎的最佳季节是冬季，特别是下头场雪的时候，一般这时候猎物都饱食而懒怠，”他回头关上门，“他们一样，新年伊始，刚赚得盆满钵溢，更愿意往外多掏一点。有的生意人也很迷信的，讲运势，比方说，开年做生意要和和气气之类的。”
“听起来你很有把握嘛！”
“还可以吧！这你就不用操心了。”他嘬了一口烟，余光注意到苏沐橙正在看他。
“但你这个人经常心口不一，”她说道，“我也想去，我和你们一起去吧，一个人呆在家里很无聊的。”
不管是苏沐橙突如其来的有些任性的要求，还是第一次收到心口不一这样的评价，都让他有些讶异，叶修郁闷之余明知故问道：“那车票钱呢，你自己出？”
“是的啊，我自己出。”苏沐橙撇撇嘴，“不过一月份马上要到了，我的零花钱你不要忘记哦。”
随后那人倒是心甘情愿地狠狠一噎，敲敲她的脑门：“别闹，我都不知道能帮上什么忙，你去你算嘉世的哪位？”
“我是嘉世未来的中流砥柱啊。”苏沐橙特别理所当然的。
叶修愣了愣，嘴角忍不住上扬，摸了摸她的头，转而又想到什么，正色道：“沐橙，你以后打算来嘉世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陶轩。”
“为什么？”她不解，扯了扯领口捂得她有些闷的围巾。
“呃……”他大概是没想好怎么解释，形容起来略有些笨拙，“你不太一样，你是女孩子……这样说你懂吗？”
苏沐橙摇摇头。
叶修叹了口气，杵在寒风里想了片刻。
“无论什么时候，你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可走。”
“比如有一天你不想打荣耀了，有一天……你有了更想做的事。”
他侧头望向她，只看到风雪中，她定定地注视着自己，瞳孔亮得惊人。
元旦风雪很大，陶轩却热得不行。他站在门口，深棕色的毡帽檐下早先微微沁出的汗已经沥干在通红的脸上，挎着一只像模像样的公文包，拇指反复碾磨着金属扣，然后终于迈出这一步，摁响了门铃。这么一对比，叶修觉得自己像是街道办事处来送社区福利的。
接洽比叶修想象的还要困难的多。
尽管他们非常热情，还泡了杯蓝山——叶修不喝，反倒是蹭上了赞助商的花茶，这种时候家乡在他身上烙下的印记就特别明显。
他依照陶轩嘱咐的，倚在沙发上抿茶，发散大神气场即可——事实上也没他可插嘴的地方，无论陶轩多么激情地阐述电子竞技的前景，表达其热望，或是三位赞助商如何承前启后，连声应和。
“诸位，强IP是可以成为一种精神寄托的，你比如说美国队长，打造这个IP人格魅力的作用，用我多说吗？现在城市和企业都讲究开发IP，比如NEC、熊本县，比如我们嘉世，”陶轩回头看了叶修一眼，伸出胳膊揽在他肩膀上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们的队长叶秋大神，他操作的角色一叶之秋在荣耀圈就是一个强IP，或者不如说目前就是最强的，上年份我们刚刚拿下一个冠军，而今年我们仍在连胜。”
“久仰久仰，”看上去最年轻的一位不动声色道，“听说叶秋大神从来不露面，也不参加任何活动？”
陶轩措手不及地一愣。
“是的。”叶修干脆地回答了他。
“哦，采访呢？接受电话采访或者网上采访吗？”
“基本上不。”
等陶轩反应过来的时候，叶修已经都回答完了。
“哈哈，很有个性，我很欣赏。”那人低头抿了一口茶，气氛一时有些安静。
陶轩到底不蠢，赞助商的场面话他一个字儿都不信。他咬紧了牙，心中惊怒交加。
他以为今天干嘛来了？
他怎么能亲口在赞助商面前杀掉嘉世最大的商机？
“是这样的……”陶轩只觉得开口艰难，满嘴苦涩，“叶秋队长确实因为某些原因拒绝出镜和参加一切商业活动。但是，我们还有一叶之秋。”
“怎么说呢，还是我之前说的IP问题，一叶之秋是我们最强的IP，而我们能够赋予他精神和人格，因为只有人格化的时候这个东西才有温度，是可触可摸，会让粉丝觉得，跟我有关系的，否则冷冰冰的东西没人喜欢。”
“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马匀，觉得马匀很好玩，但大家觉得王建林不好玩，任何一个IP一定是人格化的，我们要赋予他很多人不能实现而在他身上能实现的梦想，要赋予他很多我们期望而没有得到的品质，要让他变成一种信仰——一叶之秋，就是信仰。”
“叶秋不出面，没有问题。只要他能让一叶之秋变成最强，这就是嘉世的资本。而一叶之秋这个IP其实会比真人更好办——他可以被操纵。是不是？”
叶修抬眼看他，发现他维持在一个迫切寻求认同的表情，但又带了些精神胜利式的沾沾自喜。
2
火车一程一程地穿越雪原和野田，从窗内往外看像是一大片浓郁甜腻的奶盖，天地皑皑，夜空里的星子昭示着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软卧包厢外面传来零食售卖的吆喝声，隐约还能分辨出大叔甩牌怒喝的声音，语气听起来有几分光火。陶轩坐在自己的床铺上看风景，半晌有些吃力地说：“叶秋，你不要怪我。”
“嗯？”叶修靠在枕头上，听他突然这么说，迟迟才应了一声。
“你是不是觉得，商业活动没有那么重要，打不出成绩，什么都白搭。是不是？”
“你想多了。没钱比赛打不下去，游戏也打不下去。”叶修摇了摇头，“你以为我怎么过来的？”
陶轩却继续自顾自说着：“……不是所有战队老板都是搭上了身家在建队的，他们有的一开始就很富有，建立战队属于投资，或者出于喜爱。他们不必考虑生存问题，他们盘算的是如何花大价钱买进强力的职业选手进一步提高战队实力——比如你，”他突然别过头来看着叶修，近乎喃喃自语，“你，一叶之秋，都有可能被买走。”
叶修笑了：“那也得你肯啊？你才是老板，你肯吗？”
“那怎么会呢。”陶轩愣住了，甩了甩头，这才从脱力的状态中抽出身来，倒出一根烟来狠命吸了口，好似濒死的人找到了什么精神寄托。
“我看你是最近忙傻了。”
叶修也抽了起来，你一根我一根。整个包厢很快白雾弥漫，陷入一种迷幻之中。
赞助商的投资最终以洽谈三倍的金额到账。陶轩的舌灿莲花没有打动他们，毕竟没有选手实力强，就保证能帮队伍拿下冠军的道理，真正打动他们的是成绩，是板上钉钉的结果。好在这结果来得不迟。
嘉世，蝉联冠军。
陶轩的畅想正逐步演变为现实。这个夏天，俱乐部大楼彻底落成，各部门运作逐渐成熟起来，青训营扩招训练生，嘉世名利双收，前程无量。陶轩自己搞了个小型剪彩仪式，庆贺嘉世生根落地，媒体和粉丝不请自来，围聚在大门前，外圈的人甚至挤占了一小部分马路，翘首踮脚地想看看内圈是什么情况，叶秋大神会不会也在场呢。
他们不知道的是，抱着一纸箱从他们眼前走过并正艰难地换手夹烟的年轻人就是他们心心念念的队长。但若是知道了，多少有些幻灭，这个青年不仅抽烟，还趿拉着一双发白凉拖。陶轩瞥了一眼叶秋，大概因为正门人太多，他正徘徊着打算从后门走。
对于旁人来说，二十出头的男生差不多就是这副模样，但他见惯了叶秋坐在电脑前表现出来的超乎年龄的冷静、强大和运筹帷幄，反倒是这样子顶着一头没好好打理的杂毛，抱着纸箱（纸箱上还放着一只巨大的颜文字靠枕）左顾右盼，脸上还带着一点未收起来的吃惊和茫然，一股扑面而来的生活气息，令人觉得陌生又亲切。
亲切？陶轩被这感触搅得有些心神不定，茫然地远远望了他一会儿，好像是看到了以前嘉世网吧里那个漫不经心的少年。
明明才过去两年，为之奋斗的梦想刚刚要揭开新篇章，他却觉得有些累，那是一种一想到叶秋这个人就无法忽视的情绪，好像他无论如何都必须要面对一个注定不如意的结局。一想到这点，他手里捏着彩绸的一端，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来了。
“哦！！沐雨橙风上了！她上了！”
训练区青训营里的空调还没装上，体积硕大的泡沫箱垒在一边，洁白的地砖上七零八落到处是透明塑料袋、打印废纸、榔头、螺丝钉和崭新的打算贴在电脑显示屏和墙壁上的嘉世队徽贴纸。这种闷热糟乱的环境下，唯独桌椅和电脑设备已经组装完毕，非常齐全，一群少年围在两台相对的机子旁边，神情无比激动。
划算啊，贼JB划算——本想着来嘉世当训练生磨炼技艺，大概还可以见到传说中的叶秋大神真人，没想到同期里还有这样一个小美女，和明星比也丝毫不逊色嘛。这样好看的姑娘，还会打荣耀——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当学员，他们也是经过层层筛选才进来的，万绿丛中一点红，最能激起男人的好胜心和表现欲，当时有人便忍不住半是好奇半是挑衅地问她：你也会打荣耀？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于是他顺水一推舟，就有了现在所谓的友谊赛。
说是切磋交流，在其他学员看来就是明目张胆地耍帅加撩妹。因为输给一个妹子是很丢人的事情——尤其是他们自比普通高手还要技高一筹，你要PK，肯定是有足够的信心结果是奔着赢去的。至多到时候找个安慰妹子的合理理由，请吃个饭，搞不好还能交换联系方式。
真无耻啊！全是套路！
大家纷纷在心里鄙视，却不胜艳羡。眼前叫苏沐橙的女孩子笑吟吟的，看起来脾气很好很柔软，掏出一张首版卡插进读卡器，娴熟地调试设备，设置快捷键，动作行云流水，养眼极了。
真是个软妹子。他感慨着一边想着怎么套瓷。
“哦——？？”
又是一阵哄叫，但是这回每个人都睁大了眼，表情充满了不可思议。
“找了半天，原来你在这儿。”
叶修环顾了一下，把纸箱搁在了电脑桌旁边。别看纸箱不大，里面除了靠枕全是苏沐橙的课本和小说，沉得要命。
“来啦。”苏沐橙向他打了个招呼，又颇为如释重负地向他们解释，“好了，真的不打了，我得走了。继续加油哦。”
寂静的中心，那名学员脸色惨白。太凶残了，真太凶残了。她是不是作弊啊？开了什么软件？但是在大家眼皮子底下开的游戏啊。他忍不住扫了一眼其他人，这些一期学员的水平他都有所了解，如果她也是今年青训营的学员的话，只怕没什么人是对手啊？
“什么情况？你们打过了？”叶修歇了口气，又把纸箱子抱了起来，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们都是新一期的学员吧，报过道了没有？”
稀稀疏疏有人点头。刚被妹子爆揍完的学员丢了面子，语气非常恶劣地质问：“你谁？你干嘛的？”
叶修怔了怔，笑起来竟有几分爽朗。
“我平时负责给嘉世俱乐部的淋浴喷头戳洞洞。”他一本正经道，“你们不知道吧，这是一个伟大而艰辛的工作。我还兼职负责给葱香饼干扎眼儿、吊威亚擦嘉世队徽、挤爆空调箱的气泡膜还有给电脑贴贴纸——就你们脚下那些东西。”
“今天还没装完空调，太热了，既不能挤气泡膜又没法贴贴纸，你们也不要训练了，回去休息吧。呃，你是叫什么名字？”
叶修一连串胡说八道生生掐断了他的情绪，就像咽下一个蓄势待发的嗝。“陈夜辉。”他僵硬地吐出自己的名字，“你又叫什么名字。”
叶修点了点头：“我叫叶秋。”
3
吃西瓜，打荣耀，每年夏天都是一样。苏沐橙常常吃西瓜不吐西瓜籽儿，叶修却没法忍受这种口感不均，看见了便要吐槽她。
“吐个西瓜籽你都懒，吃瓜子你也不要吐壳啊。”
这不一样——苏沐橙小手一挥，继续吞得很开心。
“怎么不一样啊，你当心点儿西瓜籽下去在你肚子里再长出个西瓜。”
“你骗三岁小孩呢！”苏沐橙噗的笑出声，“再说肚子怎么会有西瓜那么大。”
这句话也不知被哪个正在收拾行李的队员听岔了，哦豁一声：“小队长，你居然想把人家肚子搞得西瓜那么大，可以，很有追求。”
吴雪峰这个非当事人都听不下去了，狠狠踹了他一脚：“有点素质！人家未成年！”
吴雪峰真是操碎了心。他早在队里说过，苏沐橙在的时候都把荤段子粗口和生殖器收收，注意素质，但大家怎么会愿意放过这么好的调戏叶秋的机会。别看他平时总是一副心无旁骛打游戏的样子，好歹是个凡人，这个年纪该有的不该有的他一应俱全。
再者，他和苏沐橙的关系实在耐人寻味，明眼人都能看出些蛛丝马迹。要说实际行动吧——他确实是把“照顾朋友的妹妹”这个理由履行地非常好，但有时候，就像一杯水的容量明明只有那么多，他往里面小心翼翼地倒，倒满了却还嫌不够，总是要溢出那么一点点。这溢出的份量虽然微小，却足以使人感受到其中微妙。
他们很快发现了他的破绽，撑死了才二十岁，姜还是老的辣，魔抗再高血条也有限，经不起众人轮番又荤又重的魔法攻击，逼急了他鼠标一拍：“畜生啊你们，滚！”耳廓臊得通红。
吴雪峰同情地看了一眼叶修，他正被西瓜汁呛得直咳，一面嘴里含糊不清地骂着你妹的，一面捡起块西瓜皮就丢了过去，队员被偷袭个正着，抡起扫帚喊“吃我星星射线！”俩人直接真人干起来了，打法特别粗暴特别幼稚，苏沐橙都看不下去的那种。
群魔乱舞的时候，训练室的门被叩叩敲响，有人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缝，问道：“叶秋队长在吗？”
“我在。”叶修应声放下手中高举的维他奶，回头恫吓道，“讲道理，这个熔岩烧瓶下去你就GG了，还不跪谢！”
“你滚！”
来人是陈夜辉，和昨天气势汹汹的模样截然不同，他显得有些战战兢兢。“叶队，这是青训营所有学员的名单和详细资料。”
叶修接过来从上往下看着，吴雪峰打量了陈夜辉几眼，问道：“嗯？你是新的青训营主管吗？”
陈夜辉显然没料想到吴雪峰这种位面的大神会找他说话，放空在叶修身后盛西瓜的盘子的眼神这才有了焦距，他先结结巴巴地喊了声吴副队，然后才回答：“我是今年的一期学员。”
“喔！”吴雪峰应是应了，神情还有几分茫然。
陈夜辉其实此时略有些心急如焚，昨儿误打误撞对着自己的偶像出言不逊，这感觉简直比被高中时期的班花当做不学无术的混混而拒绝产生交集还难受。他着急打开话题，但又怕痕迹过于明显，尤其是此时苏沐橙还眉眼弯弯地看着他。
于是他像抓救命稻草似的地想到了吴雪峰。
“吴副队也还没回家啊？”
吴雪峰刚转过去的身子又拗了回来，笑道：“马上就回了，不比你们辛苦，暑期要多多努力啊！”
陈夜辉连连点头，正要找叶修搭话，发现他已经抬起头，平静地注视着自己。
陈夜辉几乎要被这眼神洞穿了，整个人像被置于火苗尖尖上煨着、烤着，从颈椎僵直到脊背，鸡皮疙瘩一阵阵地往上冒。就在他忍不住要错开目光去看苏沐橙的时候，叶修问他：“这里的资料都是谁收集的？”
“是主管，”他回答，“刚才他有事，我就帮忙送上来了。”
“哦，”叶修却只是平淡地应了一声，“你吃西瓜吗？”
陈夜辉这一发愣的功夫，叶修已经又拿起块西瓜吃了起来，另一只手举着盘子拿眼神询问他。他顿时有些受宠若惊，立马把刚才心里莫名的心虚和惊慌推翻了。他露出一个非常好看的笑——他自认一定笑得很和煦很好看，因为他确实发自内心地觉得幸福——训练营一二百名学员，他大概是目前和叶秋接触最多的了吧？至少绝对在他心里留下了一些印象，这总比默默无闻要好。
但他下意识婉拒了这块西瓜。很多想法一瞬间过去，他把握住了当下他认为最重要的：他可不能表现得曲意逢迎。他是带着野心来到嘉世的，他想把自己同青训营那些战战兢兢的小孩儿区别开来。这种交集到底没有什么含金量，下次，等下次再见到叶秋，一定要向他展示自己对战斗法师的理解。
陈夜辉没料想到，再跟叶秋说上话竟然都已经是下一个夏天的事儿了。明明他几乎隔三差五就跑一趟训练营，但都是站在门口，只看了几分钟就走了，让人摸不清他是来干嘛的。训练营里对此众说纷纭，最普遍的一种说法是，叶秋正在找一叶之秋的接班人，准备培养起来。
这是很顺理成章的事，叶秋总有一天要退役，退役之后一叶之秋就要易主。而在这里玩儿战法的，谁敢拍着胸脯说自己是没有抱着这样一种野心——哪怕幻想——来到嘉世的呢。
然而陈夜辉就很不爽了。因为叶秋没有走进来，而他的位置，电脑又刚刚好是背对着大门的，这样子他根本注意不到自己啊！更令他不爽的是，训练营里一个比他资历低的，似乎也和叶秋很熟稔的样子。那天叶秋照例来训练室飘了一圈，叫刘皓的那家伙上完厕所回来，看到门口站着的队长立马打了个招呼，隔着几排机子，他还注意到两人又聊了会儿天。
刘皓这人是秋季进的青训营，跟许多赶在夏冬假期的孩子不太一样，显然是有做长足的打算。而就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压根不知道刘皓跟叶秋之间还有过什么交集。
“哦，在茶水间碰到过一次，咱们这层我去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没热水了。”
有一天他假装无意问起，便听刘皓这么说。
“不过俱乐部最近，似乎在忙另一件事啊。”他倒是主动与陈夜辉攀谈起来，“我也是倒水的时候听到老板跟叶秋说话，零零碎碎听了点，据说年底的时候联盟打算办个大活动，承办方是嘉世。”
“什么大活动？”陈夜辉问。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到时候不就知道了。”他站起身笑了笑，显然是打算回自己的位子训练去了。
陈夜辉总觉得他藏着掖着些什么，不肯掏出来跟他说，于是有些不悦，但后来发现，这件事上他还真没有撒谎。第三赛季职业联赛进行了一阵子，荣耀官网突然推出了一个投票。
